香港還能恢復製造業嗎?

自從雷曼事件之後,世人對金融行業的社會功能開始質疑;連天主教教宗最近也對資本主義的發展有微言,認為廣大民眾並未在經濟發展中真正獲益,並不符合公義。
 
在香港,雖然以實際行動去支持佔領華爾街的人並不多,但社會輿論已漸傾向貶金融業,褒製造業。有人甚至主張,香港應該有政策為製造業提供發展空間。
 
我同意金融業的確有需要改善的地方,但卻看不到香港有恢復製造業的條件。歐美國家在金融海嘯之後,只是集中力量挽救金融業,卻未見花甚麼氣力去重振製造業;原因是這條路根本行不通。
 
據說:奧巴馬曾建議喬布斯把蘋果的產品遷回美國生產;喬布斯說他願意,前提是政府得設法說服蘋果的零件供應商與產業鏈上的其他伙伴都遷回美國,奧巴馬只好知難而退。現實是恢復製造業需要有整個「生態環境」,環境不再,製造業憑何生存?
 
其實,有些主張在香港恢復製造業的人,自己本身從未做過工人,他們可有想過新一代的香港人有多少個會願意當工人?
 
我年輕的時候,曾斷斷續續地做過搬運工人、食肆廚工、玩具裝嵌工人,以及餐具打磨工人;多少知道做工人需要的勞動強度,感受過惡劣的工作環境,並受過隨時發生意外的危險威脅。於我來說,這些鍛鍊對我的人生很有價值。它增加了我吃苦與承受壓力的能力,提升了我冒風險的勇氣。但我很懷疑,香港的新一代在沒有壓力下,願不願意再去做這類工作。
 
有工業家表示:如果容許他們僱用外勞,他們願意嘗試在香港恢復製造業。但只是解決工源問題也不夠。香港的生活費這麼高,外勞怎樣生活?六七十年代,工人可以在山邊搭木屋,街市還有廉價的發瘟雞與病豬賣,今天已沒有這種環境。
 
香港人連每日多幾萬個自由行拖著旅行箱在旺區購物也接受不了,怎可容忍多幾十萬外勞一起同食同住?這批人一樣會隨地吐痰,蹲在街邊吃西瓜,甚至會聚眾生事,調戲婦女。沒有幾十萬外勞,怎可以恢復製造業?這後果是今天的香港人可接受的嗎?
 
因此,我雖然贊成在外勞問題上持開放態度,卻從來不敢幻想透過輸入外勞去恢復香港的製造業。再者,即便解決得了勞動力問題,也解決不了土地問題。香港現時連住屋用地也不夠,根本沒有條件為工業提供廉價土地。
 
現實是世上未見過一個地方,從製造業主導發展至服務業主導之後,可成功地又回到製造業主導的位置。中國大陸正拼命減少對製造業的依賴,香港人是否想和他們調換位置?所以我沒法明白,社會上為甚麼還會有人肯為恢復製造業而敲鑼打鼓? 
(轉載自2013年12月19日am730C觀點)